June 25, 2005

天馬行空一則

就這樣靜靜對望下去吧 我們
像兩幢臨近而老朽的公寓等待拆遷
風從空隙間經過
日影從你身移到我身

就這樣靜靜對望下去吧 我們
把甜蜜的話塗抹在灰牆上等待斑駮
月圓月缺從頭頂走過
颱風夜也沒有擁抱沒有牽手

風雨過後還站在原地呢 我們
依舊靜靜對望不發一語
在心裡猜想彼此
閃過了離開的念頭沒有

我們好像從來沒有談過親密關係
就先選定在命運的某處大興土木
只是正巧 在彼此的對面落腳
卻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親密關係 作者:田哲榮 載於聯副詩潮

停在一個紅燈很久的路口 心裡盤算著等會兒要比對面的車搶先0.4秒左轉時 腦海裡突然出現這首詩 忍不住莞爾

June 19, 2005

人性論

自從曉得到哪裡買盜版DVD以後,我幾乎每次到祖國都有意外的收穫。

在上海買了The Incredibles,才知道原來裡面那個姐姐也叫Violet (我也真想要有她的神奇防護罩跟隱身能力…)。在錦州,意外發現王家衛全集,看完後我才知道原來阿飛正傳、花樣年華、2046是有連貫性的,一口氣看完會很有 很有 很 有感觸。還把借給別人以後就沒再回來的「甜密密」給補上了。最開心的是找到了兩部勾起高中時代回憶的片子:「末代皇帝」跟「北非諜影」。末代皇帝的故事在 上一篇的留言裡大致介紹過了,當事人也都現身說法了,所以請自行參閱。北非諜影的故事更是坎坷動人,因為我歷經兩次來不及看完的慘劇,到那天在上海重新看 它之前,都還不知道結局,這中間經歷十幾年的歲月。總算,在上星期讓我好好地看完了,為此還大大地感嘆了一番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時光荏苒往事一去不復返。

不過,我還想到其它更重要的 盜版是件壞事嗎?

我 始終對於人類制定法律和判定道德的標準有著很大的質疑,尤其是後者。比如說色情行業,我總覺得是從古至今的宗教業者為了鞏固自己地位,營造清高的假象而刻 意打壓的,沿用至今大家也就順理成章地認為色情行業是不好的應該消滅。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色情行業始終消滅不了?而且別忘了,它還是人類最古老的行業。 大三時上半導體工程,老師給了我們一個很重要的概念:「defect 就像色情行業,無法消滅只能想辦法疏導。我們利用annealingback side implantation的方法把defect聚集到wafer底部,不要讓它影響表面的device工 作,就類似於荷蘭的紅燈區,把色情行業都聚集起來,這樣它們就不會到處亂竄影響了不該影響的人。」這番話真是深得我心啊!你看看從我有記憶以來,全台灣掃 黃不知掃了多少次了,但色情行業消失了嗎?不但沒有,而且化整為零,化明為暗,分散到各個商業區跟住宅區,繼續生存而且活得更好。既然如此何不集中管理? 想買春的人跟想賣春的人都到集中地來,大家辦個工作證做個健康檢查買門票還附贈保險套,拋開假道學跟無用的法條,你情我願來場安全的交易,政府還可收個特 別營業稅之類的。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這不只是「雙贏」,而是「三贏」哪!

再說到智慧財產權這事兒,我總覺得這些片商跟唱片公司都迂腐得可以,只有Steve Jobs才是超越時代的天才。一種行業的形成與發展,一定是跟人性息息相關,尤其是民生消費品。順人性者生,逆人性者亡。iPOD為何賣翻天?因為它同時提供了便宜而豐富的內容 一首曲子99 cent美金隨便你下載。奇怪的是唱片公司和電影公司就是想不通,老是只想拿法律怪獸來打擊小蒼蠅 (講白了就是:用錢砸死你)。他們有沒有想過盜版的東西為啥越賣越多越賣越好,綿綿不斷,生生不息?因為這就是人性啊!好的片子永遠會有人願意花幾百塊錢進電影院看,爛的片子當然是上海路邊攤一片5塊人民幣看了就丟。還有,下片了的片子,VCDDVD一定要賣得那麼貴嗎?為什麼不能一片美金1.99讓大家下載?所以盜版的存在事實上是提供了一個制衡的力量,讓這些既得利益者知道沒有什麼生意是可以違反人性而能成功的。

所以,在這些媒體大亨們開竅之前,我還是會一直購買盜版DVD的。至少 我買得一點也不心虛 哈!

June 12, 2005

灰撲撲的城市

兩天前到了長春,我倏地明白了什麼叫做灰撲撲的城市,這種我本以為在小說中才會出現的名詞。

一踏出機門,就呼吸到充滿煤煙味的老東北空氣,然後看到灰灰的機場伴著灰灰的軍機 灰灰的地板上灰灰的行李輸送帶 灰灰的計程車跟有著一張灰灰的臉的司機 灰灰的街道上有灰灰的六○年代共產黨式建築 灰灰的飯店大廳跟電梯 一切都是那麼地-

灰撲撲的。

幸好,飯店房間還算明亮乾淨。

我不曉得這個城市到底是哪裡出了差 錯,才給人這麼灰撲撲的感覺。建設不算落後,典型大陸發展中的二級都市;人們的教養也不算太差,大約是與中國其它都市的人民一般粗魯;工業發展快速,因為 這裡是中國第一個汽車城;綠化更是不用提,日本人種的樹如今已高大扶疏,遍布整個城裡。

Wait, 日本人?難道是偽滿州國這段羞辱的歷史,至今仍讓這個都市有揮之不去的陰影嗎?老市民說起這一段故事時,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們的壓抑與羞恥,是否連自己也不察覺地傳給了兒孫們?所以,這地方才會有著隱隱約約的不快樂?

離開前我偷了空去參觀偽滿州國皇 宮。雖不如紫禁城的大,但氣派也不在話下。偌大的城池裡,溥儀的活動空間卻只有那個四方造型中間種棵樹的寢宮。口裡有木是個「困」,口裡的人是個「囚」。 呵,日本人連風水都考慮到了,可憐的傀儡皇帝搬進去前不知想到這一點了沒?這麼真實的皇宮,那麼不真實的帝國,木偶穿著戲服在華麗的皇宮裡扮家家酒,而操 縱那根線的人則是低調地在角落的和室裡向他的天皇報告木偶的一舉一動。

如果溥儀還能夠回頭看看當年的自己,會不會覺得可笑?

我想我有點了解這城市的灰是從哪來的了。「長春」?這名字所指的景象,可能得要很久很久以後,等這層灰散盡了才會出現吧?

抑或這只是另一個謊言?